文/李愚

虽然《上海堡垒》给导演滕华涛带来“重创”，但不得不说，在电视剧方面，滕华涛一直是好手，他尤其擅长女人戏。

2007年的《双面胶》、2009年的《蜗居》《王贵与安娜》，都是叫好又叫座的作品。

扣除拼盘的电视剧作品，《心居》是滕华涛时隔10年再次独立执导的长篇电视剧。

这一次联手两大青衣，一个是与滕华涛有多次合作的海清，另外一个是新晋白玉兰视后童瑶。

剧集改编自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滕肖澜的同名小说《心居》，由滕肖澜担任编剧。

有原作优秀的底子，加之华丽的演员阵容，《心居》有着不错的质感。

海清与童瑶的对手戏好看，呈现姑嫂关系的斑驳复杂，稍稍抓马，总体可控。

《心居》延续《蜗居》对房子议题的关注，虽无《蜗居》的锋芒，却也折射出中国人被房子绑架的唏嘘百态。

01 两大青衣，一对姑嫂

《心居》中，海清与童瑶饰演一对姑嫂。

顾清俞（童瑶 饰）是大姑子，冯晓琴（海清 饰）是弟媳，但其实冯晓琴比顾清俞大两岁。

冯晓琴是安徽人，20岁时来上海找机会。受够生活苦头的她，就一个念想：在上海留下来。她把婚姻视为实现阶层跨越的唯一途径。

虽然冯晓琴年轻时也俊俏，但没文化、没户口，在婚恋市场竞争力不大。

精明的她，相中了顾清俞的弟弟顾磊（姚一奇 饰）。

顾磊长相一般，没钱、没本事、没主见、窝囊，唯一优点是有上海户口。

晓琴未婚先孕嫁给顾磊，十余年来在顾家做牛做马，她就想着攒钱买套属于自己小家庭的房子。

不能否认，她勤恳的背后，带着市侩和算计。

虽说“借”钱买房，但看不出有什么还钱能力，更像是“要钱”买房；她把妹妹拉到婆家住，希望妹妹成为上海人；她在老家还有个“弟弟”（15岁时生的私生子），也有带过来一起生活的打算……

所以顾清俞一直防着冯晓琴。

顾清俞完全是孪生弟弟顾磊的对立面。她漂亮、自律、事业有成、收入颇丰，早就独立买房出去住，在顾家仍有很强的话语权。

她对冯晓琴有很深的提防。某些观众可能会觉得她有点“坏”：比如冯晓琴想找她借钱买房，她不借就算了，还不断提醒着父亲不要借，一直让弟弟防着冯晓琴。

可从她的立场看，她的考量也不无依据：她知道冯晓琴为什么才嫁给弟弟，她担心弟弟太窝囊，到时候冯晓琴买了房离了婚就把财产分走了。上海不乏类似的新闻。

冯晓琴与顾清俞的“私心”，都是人之常情。

《心居》刻画的都是“复杂”的人——有善的底色，也有人性的灰色地带。

两人对手戏好看，是因为绝大多数时候，她们保留了人与人关系中的那一层“灰色”：不直接撕破脸，一切都是明里暗里、话里有话。

冯晓琴知道顾清俞难对付，但还是一口一口“阿姐”亲昵地叫着。

顾清俞明明觉得这弟媳也太“厉害”，但每次见面也是保持微笑，一口一声“晓琴”。

当然，也有偶尔激烈的“撕”，都成了高光桥段。

目前两场对手戏很精彩，一场是七大姑八大姨都来阻拦冯晓琴买房，冯晓琴的委屈大爆发。

一场是顾磊死后，冯晓琴与顾清俞相互指责是对方害死顾磊。

海清与童瑶也不愧是国内顶尖青衣。

海清饰演这类家庭妇女，已臻化境，与角色融为一体。

童瑶又一回饰演职场精英，但这一回被牵涉到家庭伦理中，有世故和精明，也有脆弱和伤痛，层次更为丰富。

整体上，两个女性塑造地比较饱满立体，不是极端单一的狗血角色。

02 安居太难，众生皆苦

滕华涛13年前的《蜗居》，深刻揭示了高房价下的民生疾苦，以及高房价对人性的异化。

《心居》与《蜗居》虽然并不是同一个小说作者，思路上却保持一定的连贯性：安居太难，众生皆苦。

房子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生活中最重要、最昂贵的物品。13年前是如此，13年后依然如此。

讽刺的是，当时《蜗居》里那些看似天价的房子，到今天，已经又翻了几番。

《心居》并无《蜗居》那么露骨和尖锐——批判现实主义创作在全面萎缩；但从《心居》还是可以看出，房子成了中国人阶层分化的最大根源之一。

买得起房子，越早上车，就越早实现阶层跨越；上车晚了，哪怕你学历再高、收入再高，也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。

展翔（张颂文 饰）祖上是市郊的农民，但第一套房子20多年前就买了，赶上了房价上涨的红利，之后几番倒手，手上有好几套房子，成了上海的有钱人阶层。

有观众说张颂文演得“油腻”，其实展翔的人设就是没文化的“大款”。他的表演，和有些玩闹的角色设定，其实没有那么讨厌，至少观众对他的仇富情绪没那么重。

与展翔形成鲜明对比的施源（冯绍峰 饰），祖上是真阔过，几代人读书经商，有显赫的身世和声望。

但父母是知青，离开了上海，之后重回上海时，错过了太多购房的机会，每一次上车都晚一点，就被房市甩出了局。

施源曾是顾清俞的“白月光”，而今的他落魄憔悴，靠假结婚赚钱。

房子让人的命运升腾，也让的命运坠落，房子成了家人之间最大的嫌隙。

所以冯晓琴与顾清俞相互提防，姑嫂冲突间接导致了顾磊的死亡。

房子也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爱情观。

很多人的爱情只不过是房子的附庸，有了房子顺便赠送爱情，没有房子连爱情也得不到。

目前顾清俞的堂弟顾昕，以及冯晓琴的妹妹冯茜茜的戏份正在展开。

小说中，两人的命运遭际倒有点《蜗居》里宋思明和海藻的味道，走向也让人唏嘘不已。

如果说“蜗居”是一种现状，那么“心居”其实在讲述一种心态。

对于中国人来说，房子不仅仅是住的地方，房子被附加了太多太多的价值，它更是心灵安宁所在。

不要大道理去说什么“重点不在于有没有房子，而在于有没有‘家’”这种心灵鸡汤，绝大多数凡夫俗子没有自己的房子，内心就是很难安定。

《心居》的最终落脚点在哪？到底是心灵鸡汤，还是对现实的尖锐发问，亦或是其他？这会直接决定本剧最终的高度。

成功的事业女性、围着灶台打转的家庭主妇，两个女性命运，则会决定《心居》在女性叙事上的高度。

目前看开局不错，后续拭目以待。

来源：Ifeng电影